老實講,「如何扮演一個社會組織中的小角色」這個自問自答的 howto 問題,是我最近一直浮現在心頭種種問題的 general version(總括版本)。當你不再年輕時,而且很尷尬地還記得一些理想與堅持,總會發現自己處在社會組織中扮演一個不上不下的小角色。也許是社區管理委員會委員、也許是協會理監事、也許是團體中的小主管,或者擁有一定程度與人互動合作的業務承辦人。如果不記得理想與從未曾堅持什麼,對於社會化的歷程來說相對簡單許多。社會擁抱你一如你擁抱權力、利益、養家餬口的微薄薪資、大陸工作的挑戰與這些生命中的強迫性重大轉變。
但是還記得什麼的話,就有點尷尬了。
眾人組織起來並不源自於理想與堅持;更精確地說,眾人的組織並不源自於相同的理想與同型的堅持。如果說一個社會組織是相當多股意志,偶然地在時空中匯聚成為一種集合的力量時,它的本質是異質性的,而非同質性的。這意味著這些聚集著的異質意志,往往有著內部原生性的緊張與衝突。這些衝突不是來自於沒有理想與堅持,而是基於理想不同、堅持方向程度不同;既然它是由這些不同意志在時空中偶然匯聚而成,也必然未必在同一個時刻點,眾人投入的資源也是最大量、產出也是朝著共同的方向。
記得理想與堅持,接下來就是面臨著如何在溝通他人的理想與堅持中,面對落實與實踐的挑戰。如何建立互信基礎、形成共識、交流、減少溝通成本?最終修正實踐的步法,踏出自己原本記憶猶新的理想與堅持。
週五晚上在工作之際找空檔參加了軟體自由協會的理監事會,在回到自己的工作脈絡繼續加班前,我提了兩點意見。第一是建議協會應該要透過尋求理事的協助,主持社群的調查工作,瞭解社群的改變與最新面貌。第二是建議協會應該邀請理監事整理大事紀,提供在年中卸任前、從各個理監事觀點中所看到的社群活動面貌。
前者我覺得一個社會組織的基礎就是它的群眾。也許我們希望人數儘量少,因為在會員大會的時候,尤其在這個注意力資源稀少、多軌事件多重動員競逐的資訊社會台灣,倘若沒有方便好用的合議工具、機制與系統(包括法律規範條文),人數眾多導致流會的機率實在太高了。但是會員人數少到一定的程度時,帶來的副作用是的目標與手段逐漸模糊,隨時都可能發生群眾、社群的需求一不注意就會拋在腦後。調查報告是瞭解社群動態的手段;一個社會組織應該要能夠瞭解這個社群的集體思維,並且代替個別的個體發聲。
後者的建議是一種記錄典藏的想法。暫且不論做事成就為何、功過怎麼評估,讓參與這個組織的小角色們有機會寫下自己所見、所聞與所思,彙整而成眾人參考批判與精進基礎(或者你也可以說,靶子論文 :P),這對現在跟未來的組織運作者來說,都會是很有幫助的事情。
也許大家都基於不同歷史地理脈絡中的因素,有著各自的理念與堅持,踏進了這樣的組織中。也許我們會誤會彼此的想法與作法,但是這應該是開始協調的、屬於小角色可以做到的、小小的第一步。